第15章(第1页)
他转身将注意力从那些英国人移到那瓶放在书架上、介于两册《圣赫勒拿岛手记》和法文版的《红与黑》之间的还没开瓶的波尔杜松子酒。
他开了瓶,边倒着杜松子酒,边随意地翻翻后面那本书:
……卢梭的《忏悔录》是世上惟一的一本具世界性思想的书。
再加上所有拿破仑大军团的公报和《圣赫勒拿岛手记》,就组成了他的信仰中心。
他能只为了这三本书而奋战。
他决不需再信别的书。
第二章死者的手
持续了三天的肉搏战
作者:[西]阿图罗&iddot;佩雷&iddot;雷维特
他站着一口气喝完酒,一边伸伸麻痹了的四肢。
他对游戏瞄了最后一眼,杀戮战场上的干戈暂歇。
他把所有剩下的杜松子酒都喝完了,感觉自己像是盛怒中的神一般地操纵着人的生死。
他想像着威灵顿公爵在赖伊面前弃兵卸甲的模样:年轻人死在泥泞中,缺了骑士的马匹,一个着灰军服的苏格兰军官在被炸毁的炮架下奄奄一息,染血的手指上抓着带有恋人肖像画的链子和一缕金黄色的头发。
在阴影的另一头,即将陷落的城里响着最后的华尔兹舞曲。
女孩依靠在墙边,额头上的金饰映着火炉里的光,正准备落入烟草工厂那个怪物的手里或投入街角的杂货店老板怀里。
滑铁卢,他那曾担任投弹手的玄曾祖父也可以安息了。
他想像他就在画面上那些小小的蓝色方块之中,在代表布鲁塞尔大路的土黄色线条上,脸庞肮脏,胡须被炸药的火花烤焦了。
在持续了三天的肉搏战后,他们沉默但兴致高昂地前进。
他一定有个心不在焉的眼神,在几千次的战争游戏里,科尔索总是想像着他的玄曾祖父置身其中,把千疮百孔的平顶筒状军帽挂在长枪头,然后,他虽已筋疲力尽,仍起身和他的战友们欢呼皇帝万岁。
那孤寂、矮胖和病重的拿破仑灵魂复了仇。
愿您安息。
他倒了另一杯杜松子酒,然后无声地对着墙上挂着的马刀敬酒,敬他那忠诚的投弹手玄曾祖父耶安巴斯&iddot;科尔索,生于公元1770年,殁于1851年,属圣赫勒拿军团的骑兵,至死不渝的拿破仑拥护者,他也担任过位于地中海岸某城的法国领事,百年后他的玄孙即出生在那里。
科尔索嘴里还留着杜松子酒的余味,他在齿间默念起那些也已一一作古了家族的成员们口耳相传的惟一传家之宝:
……而皇上,在迫不及待的军队面前吆喝一声跨上马。
我全副武装,再次全心全意地跟着他上战场。
他边暗自发笑边拿起电话,拨了拉邦弟的号码。
光盘在电脑里旋转的沙沙声在一室的寂静中响着。
墙上有很多书,另一角阴暗的阳台瓦顶被雨淋湿了。
那里的视野并不怎么样,除了冬季里的黄昏时刻,夕阳从暖炉的蒸气和街上的污染空气中渗透进来,这时的空气像是被点燃了,显出如厚重窗帘般的赭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