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1页)
幸亏是假,要不我非劈身不可!
要说妻这“豆腐渣”
年龄,孕生一团血肉自然过迟,所以险象环生也在所难免。
但妻总算争气,几次都勇闯难关,惊而无险。
5月16日黎明时分,小东西呱呱落地,医生大声嚷嚷,要男还是女?吓得我和妻都不敢吱声,等我终于应答,声音又极端虚伪:女。
那就送我吧,医生戏谑道:是男的。
妻在从手术台上要挣扎起来:我看看,让我看看。
那样子像看一眼后,小东西真要被医生掂走。
医生把小东西高高托起,小东西的“小东西”
暴露在妻眼前,几步之外的我都已看得清清慡慡,而妻却依然痛苦呼叫:没看到,在哪里?我没看到,让我摸摸……这时我发现妻目中泪水汹涌,一对泪眼绝望地挣扎着,哪还看得见什么。
我赶紧上前,抓住妻手,把它轻轻按放在“小东西”
上。
只微微一碰,妻之手如触电般弹开,沉沉地昏倒在手术台上,惟有默默的泪流告诉我,她还活着。
我要说,这是一场战役,漫长的战役,险情四伏的战役,我取得了了不起的胜利。
我们没有借助伟大的b超机来预测这胜利,因为我们担心伟大的b超也有渺小的时刻,更担心可能的失败被提前预支。
对失败的巨大恐惧使我们都变得格外脆弱、谨慎。
但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赶紧报喜吧。
电话当然是最赶紧的,但我又嫌不够隆重,所以最后选择了礼仪电报:奶奶,我与妈咪都好。
小孙子。
下午的晚些时候,弟打来电话,说妈要来看孙子。
我说妈这身体怎能出门。
弟说,没办法,妈的脾气你知道。
我想也是,就无言。
次日,弟再来电话,说机票买了,明天上午的。
第二天,我正准备出发去机场接人,弟又来电话说,他们正在去机场的路上,但妈可能来不了了。
我问怎么了,弟说自前天起妈就一直兴奋得没睡觉,刚才在车上迷糊了一会儿,醒来说眼睛看不见东西,他们打算先去医院看看。
晚上弟又来电话,说母亲是高血压发作,引起眼睛里的一条血管破裂,复明的可能很小。
我一下呜呼起来,想不到巨大的喜悦没叫我尝三天就……我呆呆望着昏然无知的小东西,心中一片茫然。
几经救治,母亲的一只眼睛居然奇迹地明亮起来。
母亲说老天还算有情,留给她一只眼看孙子。
但如何才能让老小相见?老者,耄耋之年,高血压,心脏病,一只创伤老眼,一次可怕教训,谁敢让这样一支风中残烛再出门?甚至母亲自己都不敢了。
小者,嗷嗷待哺,弱不禁风,谁敢带这样一个小东西远足?况且我们都是公家人,绝非想走便走得了的。
我当然肯定会设法让老少尽早相见,这差不多成了我当前的重要任务。
眼看小东西一日日长大,老少相见的希望在日日走近,我在欣喜之余却又担心母亲那只孤独病眼经不起最后的等待。
若真如此,我想母亲大概也只能如妻当初一般,用手摸来断定小东西的性别了。
哦,别、别这样——时光又被希望或者恐惧拉得很长,很长。
1997年5月29日家有书鬼 一个不会从生活中寻找并发现乐处的人,生活的意义就丢掉了大半,这样的人得到的再多其实都是最少的。
这样的人,往往也是自私的、干巴巴的、不为人喜欢的。
相反,有一种人,他们常常可以在困难和苦楚中找到你意想不到的乐处,并由这种乐处悄悄地滋润着他们的生活、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