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1页）

&ldo;孟子曰……&rdo;

&ldo;哪个子曰你表爷爷都知道。

今天你是小客人，不用劳筋骨，只管吃点心。

&rdo;

大家又笑了，燕婶对苏恒昌说：&ldo;我这回住天把就走，不闹乱子，也不跟你吵架。

往常，你表兄弟俩见面就吵架，吵起来都爱用孔夫子的话，听了真叫人心烦。

怎么说你们也是姑表兄弟，干嘛哩？&rdo;

&ldo;吵多少回也不能怨我！

&rdo;苏恒昌理直气壮地说：&ldo;当初你们梅家有千亩良田，在你丈夫手里败得只剩两百亩，我不该管管他？&rdo;

&ldo;你这老官儿真会讲歪道理！

&rdo;燕婶同苏恒昌争辩，&ldo;咱们梅家是跟上孙中山闹革命，一次次拉民军起义反清，才把家败了的。

这是光荣事，穷了也不怨谁。

&rdo;

&ldo;那你们倾家也活该！

&rdo;苏恒昌那套腐论又来了。

&ldo;邦之兴衰，自有定数，匹夫胡可为者？中山信徒非尔梅氏一家，信至今日，孙文主义哪条实行了？反对共和也非我恒昌一人，反到行将就木，还是一个乱哄哄的民国。

&rdo;

刘颖站起来劝解：&ldo;二位老人家莫抬杠，讲点开心话，也让晚辈们沾点伦乐。

&rdo;

苏恒昌官腔地嗬哈一笑：&ldo;好，讲点开心的。

&rdo;

随后闲谈，讲的全是家常话，倒也皆大欢喜。

苏恒昌吩咐刘颖，安排梅家奶孙住下，中午办酒来不及了，吃点便饭，晚上设宴款待客人，刘颖牵着小保子，同苏祝周陪燕婶出了后厅，苏祝周忙他的事去了，燕婶问：

&ldo;祝周的队伍办的怎样了？&rdo;

&ldo;离军队标准相差万里。

&rdo;刘颖答。

燕婶不悦在哼一声：&ldo;叫祝周下午跟我谈。

&rdo;

刘颖把梅家奶孙安排住下，刚回到自己房里，老妈子来说有位青年先生造访。

她好生纳闷，她从不和青年男子单独交往，哪来的什么先生找她？不待她回复，&ldo;先生&rdo;已推门进来，双手抱拳，面带笑容：

&ldo;在下唐突，太太包涵。

&rdo;

来人讲的是一口标准国语，但声调清脆柔和，好像是女子声音。

刘颖老大不悦，这人怎么不经允许闯入她卧房里来了？再抬眼略一打量，来人是中等身量，如果是女的就是中上身材，小团脸，苗条俊美，虽有征尘之迹，不掩秀丽本色；大礼帽，阔围巾，长袍大褂之下又露着一双深筒马靴。

尽管对方温文尔雅，也不能减轻刘颖气恼，因为不明人家身分而不便发作，只是冷冷地说：

&ldo;少年人从何而来？这房间是何等场所，足下如此莽撞，连常礼也不懂么？&rdo;

&ldo;夫妻水火，父子成仇，家人隔心，兄妹相残，就是尊府上常礼么？&rdo;来人又操起一口南京话，也更像女音。

&ldo;你……&rdo;刘颖更加摸不着头脑，只觉得自己发不出怒气来，似乎被对方仪容和语言征服了。

来人迅然脱去长袍，露出一身呢料军官制服，还是个上尉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