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1页)
山,无论大小,都有川谷和沟壑,而在这里,别管川谷大小,统叫作&ldo;港&rdo;,还要冠上主人姓氏作为具体地名,诸如张家港、李家港之类。
港,本是海湾名称,把它用于谷地,别处大概没有。
据沿袭下来的传说,很久很久以前,这儿本是海洋,后来淤成内陆,港就成了谷。
在一片丘陵地里,有一道东西走向的大川谷,川里有一条能行驶双桅木船的长河,因为当地首富姓苏,这大川谷便叫苏家港。
这&ldo;港&rdo;里村庄小而密,中央部位却有一座两百余户的大村,一圈砖城,三座大寨门,城外还有圈立式单层铁丝网。
村寨北靠矮山,南临长河,寨墙里外都有些大树,远看去就像一座城邑,气派得很。
这便是本&ldo;港&rdo;首富村,苏氏庄园。
然而,江淮间对于城寨的称谓也特别,县治所在地有墙没墙都称城,农村和乡镇凡有城墙的统叫圩子,土匪踞点才叫寨,&ldo;寨&rdo;也就成了讳词。
苏氏庄园既有一圈砖城,依地方通例,它也就叫苏家圩子。
民国二十六年农历腊月24日下午,苏家圩子南门外,由许多块打谷场连结起来的土广场上,有800余名衣着五颜六色、长袍短褂的兵丁在操练步伐。
喊操的是个黑脸大汉,说话是山东南部口音,不时粗野地吆喝着:
&ldo;听着!
当兵的进营盘,就好比囚犯上刑场,叫走就走,叫跪就跪,你姐姐的,你姐姐的!
&rdo;
照阳历,现在是1938年元月底,天气很冷,这拨子刚拉起来的所谓兵,全缩着脖子弓着腰,步伐也很零乱。
那黑脸大汉的叫骂,不起作用,这只是一群乌合之众。
南圩门口,站着一位穿细呢料制服的军官,在无表情地看操。
他,细长身架圆脸膛,面容憔悴又蓄一抹小胡子,一副心衰力竭的外表。
此人便是这伙杂八队伍的头儿,也是本&ldo;港&rdo;首富苏家大少爷,苏祝周上校。
操练一阵,散队休息。
那山东大汉跑到苏祝周面前,问:&ldo;团座,这么着训练行不?&rdo;
苏祝周半合着眼反问:&ldo;你说呢?&rdo;
山东大汉答说:&ldo;俺说不清,反正训练就是让小兵听话,打仗窍门就是胆大的吓唬胆小的。
&rdo;
苏祝周冷漠地一笑:&ldo;老弟妙论!
&rdo;
那大汉奔回操场,苏祝周叹口重气,他那苦脑念头,又像蛇一样在心底游动着。
他自己不会带兵打仗,那山东大汉名叫路得胜,是个现代马快,捕人和行刑刽子手出身,队伍怎能办得起来?苏祝周本人长年做警官,后在军队里做政训官,曾在江苏省保安处做过事,和江苏帮哥儿们无所谓交情,也都认识。
年前11月下旬,靠那些人帮忙,从顾祝同那里办来一纸委令,称为&ldo;淮下独立团&rdo;,他是团长,路得胜是少校团附。
他回原籍来抓闹50余日,凑集了这800多人,每天在打谷场上走步子,就算是练兵。
自从南京沦陷,江淮一带也是司令多如牛毛,苏上校手里没有军事人才,真可谓有雄心而无劲臂了。
他正在苦思到哪里去寻找军事帮手,勤务兵跑来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