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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生在扬州,七岁没走丢前,也待在?扬州。
扬州有这辈子最美好的回忆。
扬州城里有她?家一处院子,小时候爹爹下职回家会给她?带特?别好吃的甜糕,母亲经常抱着她?,亲吻她?,陪她?玩小老虎,给她?梳小辫子,抓小蝴蝶。
父母是老来得子,家中只?她?一个孩子,真像掌中明月一般疼爱着她?。
蒋怜那时记得,扬州城内逢人见她?便说生得可爱又漂亮,父母最得意的事,也是他们的小女?儿生得真貌美如花。
可后来谁想到,这美貌有时也是害人的东西。
被拐去金陵桃花楼的日子,让她?这辈子对这个人间再无半点好感。
也就是那些日子,让她?失去了对这个世界全?部?信任。
蒋怜坐在?客栈房间内,推开窗子,夏日炎炎,外面又落了大雨,雨水将窗外的枝叶打得更加油绿,绿叶青瓦白墙,这本?是诗中最美的人间风景。
而她?从来只?觉得厌恶。
蒋怜坐在?窗前,静静出神。
人生的下一步该往哪儿走,她?不清楚。
她?带了药,等?那病再来时,就需要吃药,而一吃药,她?便离死更近一步。
空尘有一句说得不错,现在?看来,她?的确得早死。
也罢。
蒋怜想,就这样吧。
拿剩下的银子就住在?客栈里,静静等?着死亡到来。
想到这里,蒋怜觉得可笑。
以前她?发?过誓,就算要死,也要在?死前纵情玩乐,最好能死在?赌桌上,或者戏院里,总之?,不可以平淡在?床上等?死。
而今,她?竟然也能接受了。
谁叫她?在?那乱花迷人眼的繁华京城,已经把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日子过过了呢,旁的乐子再好,自?然也比不上那般的日子。
蒋怜想到这里,鼻子就酸。
罢了,别想了。
蒋怜起身。
想想现实吧。
她?坐在?镜子前,拿起桌上的匕首,拔出。
看着那锋利的寒刃,她?的目光又渐渐转到铜镜前。
对着镜子,她?将匕首贴在?自?己的脸颊边。
她?看着镜中自?己那张脸。
她?人生的很多不幸都来自?于它。
如今她?要死了,这脸也真的可以不要了。
她?慢慢闭上眼睛。
等?了一会儿,而后右手一使?劲……右手被人拽开了。
咣当一声。
匕首掉在?地上。
蒋怜吓了一跳,迅速从圆凳上弹起来,回身看去,才愣了一下。
果然是他。
“这扬州我还是第?一次来。”
陆衡清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拾起匕首,慢条斯理?,将它插回刀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