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犹如梦中(第1页)
“我不畏生死,天下之大,又怎会没有我白芷容身之处!”
血色残阳掩映在苍穹之巅,狂风卷起枯叶在荒原上肆虐横行,归故的大雁凌空划过,女子摊开五指,透过指缝看着夕阳的重影。
万物都是模模糊糊的,像是被谁淋上黏浆。
英烈女子杵着长枪立在原野之上,风吹得红缨带飒飒作响。
她感到累极了,甚至连撑起眼睑的力气都已消磨殆尽,倦意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伴随着凉到骨子里的孤独和悲伤一起占据了整个身躯。
于是,在长风呼啸中,她顺势瘫倒在地上,周身的汗渍和血液融到一块儿,顺着衣角淌进裂开的伤口里,火辣辣的疼。
可她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痛感,只想就这么麻木地睡着,哪怕身在异乡,至少这是久违的安逸,她不愿打破……
“羚儿,醒醒。”
满眼血丝的中年妇女柔声喊道。
阳羚儿睁开浮肿的双眼,视野一片混沌,耳边一片聒噪。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推着推床堵在病房门口,把狭小的过廊塞得严严实实,再加上话筒和录摄设备就可以开场轰动一时的记者招待会了。
她微张憔悴的双唇,缓缓地呼吸着。
医生和中年妇女激烈地讨论什么,偶有年轻的小护士躲在墙后窃窃私语,耳廓边一片杂乱,嚷得她脑袋嗡嗡直疼。
“听说了吗?她是从图书馆楼顶掉下来的。
居然毫发无损。”
“刚刚涌进一堆黑压压的人,像接黑老大出狱似的,走在楼道里都不敢吱声。”
“这小姑娘什么身份,为何上面要求封锁她的消息……”
……
某个恍惚间,阳羚儿忽然听到了所有声音,那些对话避之不及地,全部一窝蜂地钻进了脑子里,就像汹涌的海浪毫无怜悯地吞噬了孤零零的漂洋小舟,此刻她便是那小舟。
无处可逃。
她眨巴着厚重的眼皮,心头一股莫名的孤异感成为一道屏障。
她瞅着挤作一团的人群,就像懵懂未知的婴孩摆弄着洋娃娃,异族的隔阂成为银河带,那头是乱成麻的医生和父母,这头是袖手旁观的自己,双方隔岸遥望,毫无交流。
“医生,确定她已无大碍了吗?”
刚柔并济的女音打破了病房内微妙的平衡。
蒲疾步走进病房,神情肃穆似乎是审讯敌人一般。
“目前看来没大碍,后续需要继续观察,毕竟那可不是矮平房。”
主治医生拎起病历本左右翻看。
蒲抽出藏在藏青色风衣口袋里的双手,整理了下梨花卷长发,朝向中年妇女礼节性地笑了笑。
“您好,我是阳羚儿的导员,我姓蒲。”
蒲立马收回笑意,回身面向门口示意着什么。
两个中年男人托着啤酒腩呼哧呼哧地出现在众人眼前,“阳母您好,我是院方的主任,此次来此是有要事与你商讨,不妨请您挪步到隔壁,别打扰到孩子休息才是。”
面对跟前这不速之客,阳母有些不知所措。
应酬方面,她显然力不从心,她只是一个习惯于站在油烟里忙前忙后,面对滚油面不改色,眨眼间系好梅红色围裙的家庭主妇,偏偏此时承担对外工作的丈夫不知在哪撒野。
她心底低低地怨骂道。
“那……”
她耷着脸,略显委屈地看向瘫在病床上四处神游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