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1页)
他搁下手中的酒杯,清脆一声响,身后的保安立刻上前,替梁瑄解了束缚。
绑着的红绳‘嘭’地断裂,如漫天鞭炮空壳悠悠然散落一地,倒真像是一场盛大的欢迎会落下的余烬。
梁瑄低头看那断裂的红绳,不难分辨出苎麻纤维的组织剩余。
那种料子坚硬又扎手,只需绑一会儿,就能轻易嵌进肉里。
梁瑄勉强抬起手臂,看见手腕处几道深红磨痕,血肉翻卷着,仿佛一道深红火舌窜起,烧得他头晕。
他右手撑在桌面上,呼吸微弱急促,脸色苍白如雪,连坐都费力。
他不想先开口落入被动,可没有止疼药的镇定效用,他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
“大半夜的岑董找我来做什么?”
“聊聊天。”
“呵,您真是有闲心。
可我很忙,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梁瑄摇摇晃晃地起身,可立于他身侧左右两边的保镖像是两尊石像,手掌冷硬又坚固,死死地抓着梁瑄的肩,后者根本动弹不得。
“梁总监入职 梁沛从梁瑄面前路过,却没有停留,奔着岑有山跑去,恭敬地在幕后黑手面前俯首称臣。
梁瑄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弯下了他的脊梁,深深地,跪了下去。
他俯首帖耳,用头去蹭岑有山昂贵的裤脚,仿佛在嗅一朵馥郁的玫瑰。
梁瑄不敢相信。
他甚至不能呼吸,因为这画面太过惊悚,是连最可怕的噩梦都抵达不了的罪恶深渊。
岑有山接受着梁沛的行礼,像拍狗一样,轻抚他的脑袋。
他的眼睛里没有鄙夷,只有同情。
这样的慈悲看上去是那么的真实,仿佛救苦救难的天人降临人间。
而梁沛是他最虔诚的仆人。
他们二人一坐一跪,看似泾渭分明,可无一例外都是金钱主义的虔诚信徒,只是一个成功,一个失败罢了。
这样的画面一阵阵地冲击着梁瑄的心理防线,他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尽,终于,到了极限。
他用力捂着嘴,痛苦地扒着桌子干呕,恨不得把身体里属于梁沛的一半基因尽数吐出来。
梁沛看了岑有山一眼,仿佛在请示,而后得到首肯,才从地上站起,跑到梁瑄面前,把跌倒在地的梁瑄拖拽到了椅子上。
梁瑄满头的虚汗,寒鸦般的睫羽微敛,拼尽全力才藏起眼底的痛意和轻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