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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思睿一脚揣在桌子上,桌上的碗筷咔哒一声响。
“好佐官!
你还真是个好佐官!
忠义你是学会了,可你忠的是谁?圣上?百姓?还是你的县令大人?你上官贪掉一大半的银子建起河堤,你就这么不问不管,一声不吭?赈灾银钱的事我不必问了,只会更少吧!
发到百姓手里的最后是什么?稀粥?说罢,这些银子里你分了几成?”
孔泰平吓得磕头,“叶大人明鉴!
下官与施大人一向不合,施大人根本看不惯下官,怎么会让下官掺和到这些事情里面?若非下官上任以来亲善同僚,与施大人分庭抗礼,只怕并县县衙早就是他一言堂了!
即便如此,下官也只是个佐贰官,哪怕是规劝两句,也只能受他的窝囊气!”
他说着,眼泪就不要钱地丢下来。
叶思睿看到他叽叽歪歪十分烦腻,“好了,既然你与他不合,你又是怎么探听到这些事情的?”
孔泰平见叶思睿信了他的话,连忙用袖子擦了脸,“人言可畏,施大人事情做得再怎么干脆,官衙、百姓就当真毫无察觉吗?不说别的,朝廷说要赈灾,发到百姓手里的却是一粒米都难找的浆糊,谁不在骂知县贪得无厌?下官亦是早就想上书弹劾,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反而会被他抓住把柄。
若下官离开这里,县衙就彻底落到他手里了。”
他说着说着,渐渐冷静下来,只有眼睛还红着。
“下官身处官场,不得已之处甚多,受一些气倒不算什么,只是并县的百姓何其无辜!
水灾后,下官劝施大人做人留一线,却被施大人祖宗八辈一起咒骂!
官衙之中无人不见!
下官只得劝并县的商户们捐粮,商人重利,能捐多少?只是一次次豁上下官的脸面而已,但哪怕让灾民能喝上稀粥,就算不错了……”
他声音渐渐低下来,叶思睿眯起凤眼看他,“所以你是说,你并没有证据?”
孔泰平避开他的视线。
“是。”
叶思睿冷笑,“河堤不过三月就被冲毁,不算证据?本官可是亲自验看了,何等粗劣!
上书时为何不提?”
孔泰平大声说:“大人火眼金睛!
可朝臣并非人人如此!
灾情上报须有县令起草,何况水患以来,施大人就封住西城门,衙役捕快只受他的调配!
下官如何能提!”
问话问得差不多,叶思睿说:“现在灾民如何了?”
“下官将他们安置在南门之外,派人每日送饭送药,只是若没有支援,单靠商户的捐赠,就是稀米粥也喝不了几日了……”
孔泰平又抹了抹眼。
叶思睿说:“既然本官来了,就会将此事差个水落石出,你先不要声张,明日安排本官去南城门探视灾民。”
“大人身份贵重,灾民如今疫病肆发,大人慎重!”
孔泰平惊惶地起身。
“我心意已决,你只管去安排就是。
好了,你下去吧。”
叶思睿看着天色渐晚,自己缓步走向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