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我把雷打了(第1页)
198X年,我三(顾城)我跟雷说:我们把Sam接回来吧,我想他了。
可是雷没有理我。
雷开始经常地不理我了。
本来,如果倒退一年半年,她会高兴得跟孩子一样。
她不接这个话题,我的感觉更糟糕了。
我是真的想小木耳想我们的Sam的。
我是爱他的,但是我同时又怕他。
我怕他不光是他会把雷对我的爱拿走一半甚至一多半,还有其它因素。
我平生写的最后一首诗叫《回家》,也许你们读了这首诗就会明白,我要雷送走Sam,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首诗有点长。
我摘几段在下面:我看见你的手在阳光下遮住眼睛我看见你头发被小帽遮住我看见你手投下的影子在笑车子放在一边Sam你不认识我了我离开你太久的时间我离开你是因为害怕看你我的爱像玻璃是因为害怕在台阶上你把手伸给我……Sam我要对你说一句话Sam我喜欢你这句话是只说给你的再没有人听见爱你,Sam我要回家你带我回家你那么小就知道了我会回来看你把你一点一点举起来Sam,你在阳光里我也在阳光里明白了吧?我爱我的儿子Sam,可是我害怕看到他。
我的爱是玻璃做的,我害怕它会碎掉。
我害怕我会长大,成为上一辈子的人,害怕父亲这个称呼。
我害怕当了父亲我就会离开我的童话世界。
我当然也害怕雷的爱不够大,不能够大到哪怕是平均分配的地步,虽然即使是平均分配我也会受不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没有任何的愉快了。
我只想尽快地把它说完,可以省略的尽量省略。
我觉得悲剧不是发生在激流岛上,而是发生在柏林的。
我跟雷到柏林去参加交流,做演讲。
在那里我听朋友告知,我走后,英儿也走了,她是跟一个澳大利亚人走的,那朋友还有鼻子有眼地说,她跟他说了,她这么混下去不是事,她首先要做的事是弄一个合法的居留许可,所以她要结婚了,跟那个澳大利亚人。
毫无疑问,可想而知,我听到这个消息会怎么样。
本来我就要炸了,只是没有炸的直接理由。
也许觉得这一把火放得不够,不够把我炸上天去,另一个朋友告诉了我另一个消息。
他同样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他说:据可靠情报,雷跟一个姓陈的德国华人好上了。
他怕我不信,还说,这个德国华人有个外号叫大鱼。
还怕我不信,他说:是我亲眼见到的,你夫人跟那条大鱼手牵着手走在菩提树下大街上。
他说他惊呆了,在他惊呆后,他看到他们俩在博物馆岛的入口那里亲吻上了。
我跟雷核对过了。
核对过后我才炸开的。
雷竟然一口承认了。
她说,她不能这样过一辈子。
她崇拜我,敬我是天才,她说,也许是中国当代诗歌史上空前的天才,可是,她不能这样过下去。
她干脆说:本来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可是既然你说到了,那我就告诉你,我决定了,我要跟你离婚。
结果我却没有炸开,我甚至求她了,我从来不会求人的,尽管我的求好象永远都不是求。
我说:英儿已经走了,你不能再走。
我又说:我决定去死了。
她听到我说我决定去死,怔了一下。
怔了很久。
后来她说:这样吧,你不是说你要写一部长篇小说吗?你就写我们三个人吧,或者就写英儿,你自己总结一下你的感情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