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1页)
崔钿点了点头,把着眼儿,笑看向徐三娘,缓缓说道:&ldo;确如秦娘子所说,她也不是非要砍柴不可。
这样一来,便没有情理可悯了。
这案子,我是审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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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挽澜却是不急不忙,背手在后,故意重重叹了口气,扮出一脸心痛,口中沉痛道:&ldo;这乍一看来,恰如秦娘子所说,这桩案子,根本就是吴樵妇和她郎君自己惹的祸,没有一星半点儿的可怜之处。
只是诸位且听我细细道来,听罢之后,必会生出恻怛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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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缓缓踱步,低头看向身边跪着的三人,这三人,便是吴阿翠一家三口。
那蓬头垢面,身着囚衣的二人,即是吴氏夫妇。
吴娘子年已五十余岁,面带刀疤,饶是沦为阶下之囚,眉眼间也带着坚毅之色。
再看她那刘姓郎君,却是年轻不少,也就四十出头,眉眼俊秀,一表非俗。
而另一旁跪着的吴阿翠,是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面黄肌瘦,细瞧那眉眼,却是和父母都不大相似。
徐挽澜声音放稳,缓声说道:&ldo;诸位有所不知,吴樵妇早年从军,说起来可是跟在太祖麾下,平定过叛乱的。
太祖在时,庆元十八年,吴樵妇二十一岁,年纪轻轻,却已是正八品的武官。
庆元十九年,西北叛乱,妄图复行男尊之制,太祖亲征平乱,吴樵妇亦在大军之中。
打仗之时,吴樵妇伤了左臂,朝廷给吴樵妇授功的文书里,也提及了此事,足可见得,并非我信口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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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稍稍一顿,又朗声道:&ldo;情理之一,按我大宋律法,有功之人,若是触犯律法,当酌情减刑。
情理之二,吴樵妇左臂已伤,多年以来都提不得重物,现如今又摔伤右臂,全然是个废人。
人道是&lso;伤筋动骨一百天&rso;,可不是秦娘子所说的&lso;十天半个月&rso;。
整整三个月,一家三口,寅吃卯粮,只出不入,难道算不得可怜么?&rdo;
秦娇娥冷笑道:&ldo;有功的是吴樵妇,她可以减刑,只是她那郎君,却是断然减不了的。
再者,我早在邻里之间打听了一番,这吴樵妇家中,虽然收入确实微薄,但断然算不得贫苦,家里多少攒了些银子,便是歇上几个月,也能勉强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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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挽澜眉眼一凛,冷冷一笑,驳斥道:&ldo;我这话,可还没说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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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下头来,走到吴樵妇身侧,叹声道:&ldo;两月以前,吴樵妇那母亲赶来寿春,投奔于她。
流离遇合,骨肉团圆,本是人间喜事,可谁知好景不长,那吴阿母便患上了肺痨之症。
众所皆知,此乃不治之症,可是吴樵妇却是个孝悌忠信之人,不忍看阿母日薄西山,名登鬼录。
因肺痨乃是传染之疾患,她在城外另租了一处院落,将阿母安置于此,又四处求医问药,不惜倾家荡产,以延生母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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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挽澜抬起头来,逼视着那变了脸色的秦娇娥,道:&ldo;若是刘郎君不替妻砍樵,不去赚你所说的那&lso;区区几个银钱&rso;,那他二人,就是眼瞧着阿母去死,却坐视不理,成了那等不慈不孝之人!刘郎君心知自己触犯律法,却还是为了岳母,为了妻子,为了女儿,愿意做那大逆不道之徒,这难道算不得&lso;情理可悯&rso;?&rdo;
那举告吴樵妇二人的方樵妇听了,气急起来,当即指着徐挽澜的鼻子骂道:&ldo;那肺痨之疾,乃是不治之症,便是散尽千金,也是药石无用,治无可治!她若是还把《国策》放在眼里,就该遵纪守法,割绝一己之私欲,照大公大义行事!&rdo;
徐挽澜着实瞧不起这妇人,不由眯眼冷笑,口中蔑然道:&ldo;你可少说两句罢。
你与吴樵妇素来交好,那吴阿母患上肺痨之事,邻里虽是不晓,可你却是一清二楚。
你明知友人遭难,却还怕她抢了你的生意,偷偷跟着人家,一心想抓人家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