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1页)
因而呢,徐挽澜现如今手头上共有三件案子。
魏大娘的这一桩遗产案子,自然是最赚钱的,也是最好打的。
至于剩下两件,实在是赚不得钱,也不容易赢,但是为了心安,也不得不接。
徐挽澜思及此处,不由摇头一叹。
她停步于巷尾一户人家前,挽袖抬手,轻叩门板。
这户不打眼的四方小院,便是她其中一个案子的当事人,吴樵妇一家三口所居之处。
只不过现在,这小院子里,只剩下吴樵妇的女儿吴阿翠尚在。
她才叫了门,这门几乎是应声而开,足可见得,院内的人着实等得心焦。
徐挽澜抬起眼来,打量着吴家小女那副憔悴面容,还有那枯瘦身躯,实在是心中不忍,勉强笑着道:&ldo;阿翠等得辛苦,是我对你不住。
我特地带了些点心来,你瞧,这&lso;间道糖荔枝&rso;,甜得醉人,你定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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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阿翠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点心甜食。
她泪眼模糊,乍地凑了过来,紧紧挽住徐三娘的胳膊,殷切道:&ldo;三娘,你说老实话,这官司到底能不能成?我知道我娘及我爹,是犯了滔天大罪,我也不求知县赦免,只望能够轻判。
娘爹入狱已有足足一月,我见也见不得面,实在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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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所谓娘爹的说法,也是那开国女帝宋十三娘所定下的规矩。
说话之时,必须要先提生母,后接生父,以显女尊男卑之制。
徐挽澜心中虽然发愁不已,却绝对不会当着吴阿翠的面儿,将这满肠愁思显露在外。
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施施然地,将这小丫头一把揽入怀中,先拿帕子给她拭了拭眼泪,接着几乎是半逼迫似地,给她喂了个糖荔枝入口。
眼见着吴阿翠暂且停了泪珠儿,乖乖吃了糖荔枝,徐三娘这才温声道:
&ldo;且让我先理一理这个案子。
你家阿母乃是樵妇,以砍柴卖柴为生,一月之前,一时不慎,于山野间意外失足,摔伤了右臂。
为了维持生计,你阿母便让你爹爹代为砍柴。
可是按照咱们的律法,像这种颇费体力的活儿,如砍柴、杀猪之类的,男子是不能干的,若是干了,是一定要……&rdo;
徐三娘本想说出&ldo;砍头&rdo;二字,可又怕因此刺激到这才十一二岁的小娘子,便改口道:&ldo;是一定要加以处置的。
你娘乃是从犯,也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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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阿翠听她这么一说,泪珠儿又滚滚落下。
徐挽澜却笑了笑,温声道:&ldo;小娘子莫要哭啼,这案子别人打不赢,可是它到了我徐三娘的手里头,那是板上钉钉,一定会赢。
小娘子尽管放心,我虽不能让你爹……娘爹完全脱罪,但是我敢打包票,你娘亲和你爹爹,绝对会被轻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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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阿翠咬着唇,抬眼看她,却见徐三娘双眸清亮,如晴波万顷,似江月炯然,教人一望,便于不知不觉间,心定而神安,忍不住相信于她。
吴阿翠止住哭泣,紧紧握住徐三娘的手,话里隐隐带着些哀求,低低说道:&ldo;徐阿姐,事已至此,我只信得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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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挽澜揉了揉她的小脸儿,笑道:&ldo;信姐姐便是信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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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阿翠瞧着她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稍稍一想,又开口问道:&ldo;阿姐,人都管你叫徐巧嘴儿,说你没有打不赢的官司。
你便当真没输过么?&rdo;
吴阿翠这话虽是无心,但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专戳徐挽澜的伤心处。
她干了几年的讼师,拢共只输过一场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