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乱世求生(第1页)
三月,本是大地春回,莺飞草长的时节,然而濠泗一带久久无雨,以致旱灾。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旱灾带来时疫,不知多少人家子死亲亡。
已有天灾,**更是难捱——知县、衙役平日里只会收刮,哪里控制得了这种大场面?原本还想压一压,但罹疫的人不加控制,导致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间不知有多少人因此而死。
诸多农民也离了濠泗一带,携了袄被,朝着富饶的方向逃去,想要寻个活处,更又不知多少良民,被逼得落草为寇。
钦天监监正多日奏报:一月,岷欣一带现天狗食月之相;二月,颍州一带发生地震;三月,黄岩一带更有陨火天降!
天有异象,多位大学士纷纷上奏,恳请皇帝处理久积冤案,下罪己诏,以平上苍之怒,但皇帝迟迟无所为。
直至此次濠泗一带旱灾、时疫四起,皇帝停刑释狱,并下罪己诏,敕令多位廷臣前往尚宸城,管理时疫,治旱灾。
但流民如过境之虎,时人无不畏惧。
流民所过之处,村庄拦路以挡,县城紧缩城门。
无奈之下,流民们见什么吃什么,连路边的树叶都啃个了精光。
即使如此,一路上饿死的、冻死的、因时疫而死的数不胜数,尸体荒野随处可见。
但流民们还是漫无目的朝着远离家乡的方向走着,甚至都不是为了希望,只是为了逃离。
这其中,有许许多多的流民,是逃向尚宸城的方向!
相较于濠泗一带的旱灾,尚宸城这里则是许久的连绵阴雨,似乎将其他地方没下的雨全在这里下了一般。
又是一个雨天,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树林里。
如果是在烟雨迷蒙的江南,也许会有诗人吟一句“竹斋眠听雨,梦里长青苔”
,但在此时,就只能是“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了!
就在这样不绝的阴雨中,通往尚宸城的一条小道上,两个配着长剑的男子踩在被雨水淹的有点蔫蔫的小草上。
两个男子都身着青色劲服,一副江湖人士的装扮。
左边的男子听着已经听了半月有余的雨声,脚下狠狠踢了一下湿湿的地面:“这鬼天气,整天下个没完,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说话的男子,身型瘦瘦高高的,一身劲服在他身上,也显得他器宇轩昂,但如果仔细看过去,就会发现他时不时会摸向他左侧的耳朵,而那里,原本应该完整的耳朵,此时只剩半扇!
“耳朵又疼了?”
右侧的男子看到他的动作,就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但抬头望着天边的阴暗,和连绵不绝的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下头,又摇了摇头,“师傅这几天都是只睡两三个时辰,再这么熬下去,恐怕身子骨撑不住啊。
如果师母在这儿,还能劝一劝,但此刻师母身在仟关城......”
左边的男子摸着隐隐疼痛的耳朵:“这耳朵的疼算个什么,忍忍就过去了。
不过师母幸好不在,不然,她的身子骨更撑不住。”
话到这儿,就止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已经明白了彼此的意思,然而他们也没什么好的法子,也只能专心赶路,准备将今日所得的消息,悉数告知峰主。
摸着耳朵,偏着头,左边的男子不经意间,朝着路边一瞥,又悄然收回目光,但突然汗毛耸起,似是这天上的雨水陡然全浇到他身上一般。
他不敢置信地朝着刚刚的方向看去,脚步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走,一瞬间踉跄了一下!
右边的男子看到同伴如此行为,大为不解——两人能够跟随师傅多年,自然是经年的老江湖了。
以前的走南闯北,也算是见多识广,按理说不会如此失态,那为何……?
顺着同伴的目光望去,他也悚然而惊,一瞬间呆立在原地。
半晌,两人对望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诧,以及更多难言的情绪,然后左边的男子喃喃道:“你有没有觉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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