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1页)
阿木古郎盯着他,看他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突然感觉有点不自在,随手拿起一块石头扔进水里,砸碎了那一片亮的惊人的圆月。
赵无垠走近坐在他身边,塞给他一个酒葫芦,自己先敬了一个。
黄花兴奋地凑近他怀里,疯狂的摇尾巴,好像见了多年不见的亲人一样。
赵无垠搓着它的狗头给予它热烈的回应。
而一旁的阿木古郎却一脸的怨愤,僵在一旁一动不动,像是泥塑一样。
赵无垠看了看他腿边的酒葫芦,揶揄道:“怎么,我还没开口找你算账,你倒先给我甩起脸子了。”
“你找我算什么账?”
阿木古郎不解的看着他。
此时他的脑子一定是锈住了,才会如此不解。
“你越过边境,使我手下人为难,他们今天请命,让我亲自来赶你走。”
“那不行,那我羊吃什么?山北边都啃秃了”
。
“啃秃了你就不知道换个地儿?非得在这一片牧羊?”
阿木古郎被堵的没话说,转过头端详起他来,从眉毛到鼻尖到嘴唇,那亮眼的簪子很快吸引了他的目光。
“大男人还带簪子做什么?”
他说的一脸的嫌弃,好像这样就能压住血液里激越的恍惚。
“这是我娘的”
,赵无垠说,“我临走前她送给我的,说是睹物思人,让我想她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亲情是共通的,阿木古郎语气软了下来,“带兵打仗很不容易吧,十年里也就回家两三次。”
赵无垠突然沉默下来,身上那股子神朗气清随着他这一句话瞬间烟消云散。
“像我们这种人,每一次离别,都将可能是永别,可不得早点把都遗言留下嘛”
,就像他每一次出征,都会把遗书拟好一样。
在刀尖上行走,保不准哪天就割了脚、赔了性命。
黄花一个劲儿的舔他的手,将他从思绪里拉出来。
那些朝堂之上的斗争,不顾一切态度的强硬的抵抗,都不如这么一个安心怡人的夜晚。
赵无垠笑着揉它的狗头,闻它身上的狗臭气。
以身作垒,等他的羽翼成熟,大梁四境坚固如铁桶,他大概已经化作了其中一块砖石。
阿木古郎看着他说:“将军,你这一生可遇到过知己吗?”
赵无垠摇头道:“从未。”
“我不算?”
“呵呵,你不算”
,他嬉笑着回答。
阿木古郎真不算,对他来说,阿木古郎只是一介放羊郎,他们从始至终努力的方向就不一样。
一个是普通牧民,他是统治阶级下的被保护者,可以安稳度过余生。
一个却从出生起就注定了不一样的命运,纷杂的经历和身上厚重的责任,使得他只能向死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