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1页)
仲二也滚倒在地,半垫在了厉弦的身下,手中还揪着&ldo;敌酋&rdo;的衣领,楞怔着直瞪对方,尚未从厉大公子突如其来的&ldo;以德报怨&rdo;的伟大品格、惊人事迹中醒过神来,莫名其妙地受了&ldo;敌人&rdo;的大恩。
浓重的血腥终于让仲衡清醒过来,他浓眉皱起,拎着&ldo;奄奄一息&rdo;的厉公子有些不知所措:&ldo;你……&rdo;
厉弦怒瞪灾星,喘着粗气吐出半句:&ldo;干,干尼……&rdo;
仲衡瞪眼一呲牙,手下用力一顿,顿时让厉大公子痛得眼冒金星,问候彼娘亲的话也憋了回去。
仲二冷哼一声,心里又有点后悔,手底轻了些。
他低头看看,翻起自己满是灰土血渍的外衣,从雪白的亵衣上一把扯下大幅绸布撕成条,随后揪过痛得发颤的厉公子,利索地给人草草包扎上,暂缓伤处流血。
他手下麻利,口中也不停,低声吼道:&ldo;都楞着干什么?!
想看他死么?!
快去请太医!
&rdo;
众人如梦初醒,七手八脚地上前帮忙,更有人悄悄去禀师长、请太医。
虽说国子监这帮子官家纨绔、将门子弟三日两头都不消停,这次事情却是又闹得有些大了,厉相的嫡长子上次躺了半月才复学,没到半天又血淋淋地给抬回去。
章祭酒的马脸拉得老长,气不打一处出,哆嗦着干枯的手指,指向屡犯首恶,恨铁不成钢地怒斥:&ldo;统统带至绳愆厅,仲衡三十板子,其余人等各二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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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教导官家子弟,少有民众,绳愆厅历来不过摆设,两寸来宽,两分厚的木板子,几下重手就能打断,可这板子放了好几年都快落灰了,最近几次都是仲二帮它开光去尘的。
仲衡也不讨饶,冷眼瞥了下章老头,转身就走,熟门熟路地径自大步往绳愆厅而去。
路过那鲜血淋漓的狰狞假山石时,他脚步一顿,扭头盯了越胖子一眼,凛冽如刀,惊得越胖子缩头一抖,悄悄退了半步,又退了一步,冷汗如浆,喃喃暗骂。
众人哀号声中,仲衡转头望向厉弦被抬出去的方向,浓眉渐渐又紧皱,七分不屑,两分不解,更有一分迷惘。
他重重吐出口气,轻声一笑,脚步又坚定如常。
被裹成端午大肉粽的厉大公子没多久就醒了过来,他这伤看着鲜血淋漓的,运气却不错,并未伤筋动骨,只是失血多了些。
足有尺长二分来深的口子,让太医院擅长伤科的李太医满头大汗细细裹了足有小半个时辰,用了足足两瓶上好金创药,而后才斟酌着开了张补血理气,促进伤口愈合的方子。
太医院就设在国子监的隔壁,也不知是哪位先贤明君所定,实是英明已极!
石屏端了盆温水放在床边,闷声不吭地拿汗巾细细擦拭厉弦身上的汗渍血渍,拭到伤处近旁手中慢了下来,微微有些发抖,低声道:&ldo;公子,这衣袍脏破,得换下来,只是怕触了伤处,小的拿剪子绞了可好?&rdo;
厉弦有气无力地闭着眼点点头,一阵瑟瑟声响之后,只觉着一双微凉的手拿了冰凉的剪子轻轻在身上动作,很快便将又粘又脏的袍子换下,披了件轻软的袍子上来。
&ldo;公子,公子‐‐&rdo;烟青跪在床榻边举着碗温热的汤药,颤声轻唤,一双含情目中盈盈欲泪,&ldo;醒醒,奴服侍您将这药用了,李太医说,这次可是侥天之幸未伤了要害,若是……&rdo;
他轻声细语,美目含愁,说着说着泪水悄然而下,&ldo;您若是有个好歹,可让奴……&rdo;
&ldo;行了,把药拿过来。
&rdo;厉弦瞧着这泪眼盈盈,往日兴起时的疼惜爱怜早让一场前世梦打得落花流水不知何处去,想起&ldo;日后&rdo;烟青换了主子之后的嘴脸,再看旧日枕边人只觉厌烦不耐。
厉弦咬牙半撑着石屏坐起,夺过药碗一口灌下,这一番动作扯到了伤处,痛得他呲牙咧嘴,腹中狠狠又问候了一遭仲二这灾星的十八代祖宗!
烟青一腔&ldo;真情&rdo;被噎回肚里,瞪大了泪眼,似有些不敢相信,一时表情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