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1页)
&ldo;我的情形,可以跟洪相公谈谈‐ &rdo;
据吴老板说,当他的茶庄濒临倒闭时,亏得有万士弘所借的一干银子,方能撑住门面。
使他觉得天无绝人之路,只要自己昂起头来去闯,没有过不得的关。
因有这番信心,才能大胆地下手捕捉一个机会。
这个机会是他偶然听到一个在洋行里的朋友谈起:&ldo;南北花旗开仗,棉花收成又不好,所以英国、印度都要到上海来采办花衣。
&rdo;吴老板是松江人,对于&ldo;花行&rdo;的情况,相当熟悉。
松江、大仓一府一州所属滨海出棉花的地方,每年在收割之前,便先抛售期货,名为&ldo;兜包&rdo;。
他心里在想,既然洋商要来收买,花价一定会大涨。
而且,不必等洋商到,只要消息一传开来,行情立刻就会有大变化,所以要抢得快。
主意打定,随即动手,贱价卖掉茶庄存货,又调动一笔款子,总共凑成三千银子,以每包九两二钱的价钱买进三百二十多包花衣。
果然,不到二十天功夫,花价扶摇直上,每包由十一二两涨到十七八两,而后市还要看好。
于是吴老板心里在想:花行本钱有限,先抛后补,无非经纪生意。
上海的花价一涨,产地当然水涨船高,每包总要十四五两,花行两手空空,收现货,交期货,每包要亏到五六两银子,损失太大,就非出花样不可了。
最方便也最习见的花样是掺水。
每包净花六十多斤,掺上十来斤的水,立刻渗入花内,外表是不容易看得出来的。
这一来,斤两凭空添了许多,成本便可减轻;但棉花就会变质,甚至发霉成为废物。
吴老板将心比心,自觉遇到这样窘迫难解的情形,恐亦不免出此下策。
因而体谅花行,开诚布公地商量,&ldo;兜包&rdo;的期货自愿加价,可是交来的货物,必须地道。
花行感念他诚意相待,都能信守约定;而吴老板虽然加了进货的成本,但照市价结算下来,仍旧赚了万把银子。
茶叶庄的房子本来是租来的,此时跟房东商量,买了下来,算是有了自己的基业。
&ldo;洪相公,&rdo;吴老板拿话题又拉回本行:&ldo;茶叶这行生意,也要靠&lso;洋庄&rso;才会有大发展。
今年二月里杭州克复,我定了一批茶叶,已经运到上海。
本想等市价好了再卖,现在也说不得了,只好先杀价让给同行。
另外,我拿房地的&lso;道契&rso;抵押了五千银子,两下凑成一万三千。
喏,都在这里!
请你收了,转交万大爷。
实在是我力量有限,帮不上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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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他这长长的一篇叙述,洪钧的感想极多,心思极乱;除了为万士弘称谢以外,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等吴老板辞去,他慢慢将心思静下来,前前后后,仔细思量,不由得又悔又恨,自己做错了一件事!
张仲襄为万士弘设计的本意是,取得一张与吴老板合伙的契约,好作为一个倾家荡产之余,犹得苦守待时的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