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1页)
我走回帐篷,那边上围着一圈发出生物荧光的提灯,此时,流星雨第一阵连珠齐射,点亮了头顶的天空,远方火焰林的爆炸在南方和西方的地平线上拂起微澜,就像大流亡前远古战争的加农炮在发射。
我进了帐篷,就试了下通信志的远程波段,但是除了静音噪音外什么也没有。
我怀疑,即使有原始的通讯卫星为纤维塑料种植园服务,将信息传向远方的东方,这些消息也都会被群山和特斯拉的活动屏蔽,除非使用最密的激光或者超光仪光束。
在佩森,我们在修道院很少有人携带私人通信志,但是数据网始终在那,我们尽可以随时接入。
然而在这,别无选择。
我坐在那,一边聆听着峡谷之风的最后一个音符减弱至消失,一边望着忽明忽暗的天空,听着帐篷外铺盖卷里塔克的呼噜声,我笑了。
我心想,如果这是流放,就权当流放好了。
第八十八日:
塔克死了。
被杀了。
日出时,我走出帐篷,发现了他的尸体。
他一直睡在外面,离我四米不到。
他说他希望睡在群星之下。
凶手在他熟睡之时,割断了他的喉咙。
我没听见喊声。
然而,我倒是做过梦:梦到森法在我发烧期间照顾我。
梦到冰凉的手儿摸到我的脖子,我的胸膛,摸到自打我小时候起就一直带着的十字架。
我站在塔克的尸体上方,他的血渗进了海伯利安冷漠无情的土壤中,形成了一个宽广的黑色圆圈,我盯着这个圆圈,想到那梦不只是梦,那双手真地在晚上碰触过我,我不禁浑身战栗。
我承认,我的反应就像一个受了惊吓的老蠢蛋,而不是一名牧师。
事实上,我施行了终傅礼,但惊慌突然向我袭来,我抛下我那可怜向导的尸体,绝望地在物资中搜寻,希望能找到把武器,我拿了把弯刀,那东西我在雨林中用过,还有一把低压脉塞1,我本来是想用来猎杀小动物的。
我不知道,我是否会使用武器攻击人类,甚至为了救我自己的命。
但是,我惊慌失措,带着弯刀,脉塞,以及动力望远镜,来到大裂痕附近一块又高又大的石头上,搜寻这个区域,查探有没有凶手的迹象。
可是森林里毫无微澜,除了我们昨天看见的渺小的树栖生物和蛛纱在其间轻轻移动。
森林看上去又深又黑,真是反常。
大裂痕可以为一整批野蛮人提供一百块露台,岩脊,石台,一直绵延到东北。
一队军队可以在那里的峭壁和亘古存在的迷雾内很好地隐蔽。
过了三十分钟,我带着毫无结果的警戒,带着愚蠢的怯懦,返回到营地,收拾了塔克的尸体,准备将他埋葬。
我花了两个多小时,在满是岩石的高原土地中,挖了一个大小合适的墓穴。
尸体埋好,正式仪式也完成了,我却想不出一点个人东西,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称呼这位曾经的向导,这位滑稽矮小的莽汉。
&ldo;上帝,保护他,&rdo;我终于说道,我对我自己的虚伪感到厌恶,在我内心,这些祷告肯定是对我自己念的。
&ldo;让他平安抵达。
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