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1页）

&ldo;哪一步？&rdo;

第49节：棋（2）

&ldo;就是&lso;将军&rso;！

&rdo;张容说，&ldo;不管是&lso;将&rso;死老帅还是老将，说将死就将死了，可是从来没有真地走过‐‐所以老帅和老将其实是永远不会死的。

&rdo;

&ldo;这很有意思！

&rdo;我喃喃念了几回，心想，我还从来没这样想过呢，便接着说，&ldo;的确是这样啊‐‐想想看，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下过象棋？这个世界上，又一共下出过多少盘象棋？每一盘棋的目的，就是&lso;将&rso;死一个老帅、或者一个老将，可是，居然从来没有一个老帅老将被真地吃过。

&rdo;我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在重复孩子的话语。

而且一连说了好几遍。

最后，张容像是再也忍不住了，说：&ldo;你下棋的时候话实在很多。

&rdo;

&ldo;我知道。

&rdo;我点点头，心想，我爸就是这样，你将来也可能变成这样的。

第50节：帅

29帅

我在瑞典汉学家林西莉的《汉字的故事》里读到关于&ldo;獸（兽）&rdo;这个字的解释的时候，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原来字形左侧就是一个弹弓‐‐中间是一条细长的皮索，两头系着圆形、大约等重的石球（&ldo;單&rdo;这个字上方的两个&ldo;口&rdo;）。

尤其是从一张表现石器时代人类猎鹿情景的绘图里，我们得以清楚地发现：先民如何甩抛掷索石、绊倒奔踶突窜的猎物。

林西莉对于&ldo;单&rdo;（索石弹弓）的发现，让我想起三十年前第一次上文字学课的情形。

黑板上写着&ldo;率&rdo;、&ldo;帅&rdo;两个字，解释中国字里同音通假的原理。

其他的细节我大都忘了，就记得当教授用许慎《说文》里的文字说明&ldo;率&rdo;的意义之际，好像忽然之间为我擦去了蒙覆在中国文字上的尘垢。

我们今天在许多语词中发现&ldo;率&rdo;这个字的功能和意义，像&ldo;带领&rdo;、&ldo;劝导&rdo;、&ldo;遵行&rdo;、&ldo;楷模&rdo;、&ldo;坦白&rdo;、&ldo;放纵&rdo;、&ldo;轻易&rdo;等等，但是回到许慎那里，这个字原来就是&ldo;一张两头有竿柄的捕鸟的网子&rdo;。

教授说，但是并没有写在黑板上：&ldo;&lso;率，捕鸟毕也。

&rso;&rdo;

&ldo;&lso;毕&rso;又是个什么东西？&rdo;当时，坐在我旁边的曾昭圣一边用他那笔娟秀的楷书记笔记，一边小声问我，&ldo;是毕业那个&lso;毕&rso;字吗？&rdo;

&ldo;应该是吧。

&rdo;我是用猜的，因为印象中读音作&ldo;毕&rdo;的字里面，也只有这个字的形象是能捕鸟的。

不需要太长的时间，我们在课堂上读熟了这些经常用来解释六书原则的例字，对于作为&ldo;长柄的捕鸟网&rdo;的&ldo;率&rdo;和&ldo;毕&rdo;，似乎又恢复到视而不见的认知习惯‐‐它们再度沦为&ldo;表意的符号而已&rdo;，不再像一个借着&ldo;率&rdo;字凭空跳出来的捕鸟图一样，向我传达一个陌生而新鲜的世界的影像。

也许我过于郑重其事，但是，的确直到我&ldo;教孩子认字的生命阶段&rdo;开始，这一个一个的字才似乎又一笔一划涂抹上鲜活的质感。

或者该这么说：我并不是在教孩子们认字，而是让自己重新感知一次文字和世界之间初度的相应关系。

三天前学校课辅班一位负责照看孩子写功课的老师跟我说：&ldo;张容的字，实在写得太丑了！

真的很想叫他全部擦掉重写。

&rdo;我唯唯以退‐‐直觉是因为孩子对&ldo;字&rdo;没有兴趣。

回家之后，我找了个题目跟张容谈字的&ldo;漂亮&rdo;、&ldo;好看&rdo;和&ldo;帅&rdo;。

他承认，是可以把字写整齐，但是那样太花时间，&ldo;会害我没有时间玩&rdo;。

&ldo;如果把你学过的每一个字的构造、原理还有变化的道理都像讲故事一样的告诉你，会不会让你对写字有多一点点的兴趣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