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1页）

粗粗的铁栏杆后一人坐于冰冷地板上，理出面前一块空地，用散布周围的干稻草摆出一幅幅图画。

这些稻草本是犯人御寒的衣物和铺盖的被褥，如今却被当成笔墨，身着囚衣的摆画之人亦平和泰然，浑然忘我。

直到明黄色靴子和衣角映入眼帘。

摆画人撑着地板低头跪好，&ldo;草民韩梦柳见过皇上。

&rdo;感受到头顶有一道锐利的视线，片刻后视线移开，又片刻后听天子道：&ldo;你倒逆来顺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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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稻草被摆成河流与小兽，韩梦柳微笑，&ldo;闲着也是闲着，只可惜没有颜色，否则皇上一定看得出，这是&lso;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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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轻哼，不知天子是不是笑了。

&ldo;昭儿会背的第一首诗就是这个，那时他才到朕的膝头，许多话尚不会说。

没想到一转眼，他的孩子都快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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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梦柳望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腹，&ldo;皇上来天牢闲话家常，草民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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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平帝坐在宦官为他搬来的椅上，&ldo;你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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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梦柳照做，承受着天子审视的他毫无惧色，甚至还往天子脸上看了一眼。

建平帝并未怪罪，只是道：&ldo;你生得不似韩平，性情就更不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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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草民长相随母，至于性情……草民四岁丧父五岁丧母，此后四处漂泊，自然谁也不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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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平帝亦不去计较此话里隐隐的愠怒，&ldo;当年朕与韩平其实惺惺相惜，终有一战，亦是命运。

最后朕想劝降于他，让他为朕效力，可惜事与愿违，他竟首先决绝自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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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先父亦曾说，天下之大，唯有皇上是他能看入眼的英雄。

败于英雄之手，他无怨无悔，只是无颜面对自己。

&rdo;韩梦柳一笑，&ldo;当时草民年幼，许多事都记不清了，唯独先父临终所言，多年来一直铭刻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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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城破，韩平将家财分为两份，其中一份保妻儿一生无忧，另一份散与仅存的部众，并叮嘱他们好好活下去，无需执着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