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1页)
靳尚秘密审讯宋玉,到场的还有南后郑袖和几位视屈原为寇仇的旧贵族。
有屈原的亲笔信在,铁证如山,所谓审讯,不过是做故事,走过场罢了。
宋玉勿需施刑,供认如初,决不反悔。
一场重臣叛国案,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地审定了。
靳尚一伙实在是利令智昏,他们也不想想,这非司法机构的审讯,岂能作为判罪的依据!
当然,他们可借机制造舆论,发泄私愤,妄图将屈原搞臭。
虽愚顽,但他们心里清楚,欲治当朝一品之罪,司寇与士师亦无这个权力,必须由国君金口裁处,因而匆匆审理之后,靳尚便将密信、口供和宋玉一并交与怀王,听候发落。
这个时候的怀王,是位清醒的君主,他有明辨善恶是非的头脑,但无闻风是雨的火暴,听了靳尚的参奏,读了所谓屈原写给齐宣王的密信,阅了审讯宋玉的卷宗,先是脸上浮现出了令人难以察觉的阴沉,继而沉稳如山,不动任何声色,仿佛是在以他的形象和表情宣告:这纯系是诬陷,屈爱卿怎么会里通齐国,做出了危害荆楚利益的事呢?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这是射向变法改革的一支毒箭……基于这一认识,怀王对靳尚一伙所制造的这起骇人听闻的左徒叛国案表现得十分冷漠,兰台宫内的气氛似乎在凝滞,在压缩,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宋玉早已被带走,靳尚屏息凝气,垂手立于一边。
他的年岁并不算高,去秋刚满五十,但因用尽了心机,发便脱得厉害,稀疏而斑白,难成束,别不住簪,只好以冠掩其丑。
亮晶晶的前额上渗着涔涔冷汗,身体似在瑟索颤抖。
他想听到的,没有听到;他想看到的,没有看到;他想得到的,更未得到,此刻正处尴尬境地,躲不能躲,藏无处藏,怀王随时都会雷霆震怒,那他可就要大祸临头了!
……然而,怀王是个重义气,念旧情的人,虽对靳尚之举不满,乃至义愤填膺,但当年靳尚舔腚吸毒的恩情,他却永不忘怀,因而每每原谅了他的过失。
半天之后,靳尚仿佛张口欲言,但终因结舌而止。
虽说从表面上看,怀王安之若素,但他毕竟颇有些心烦意乱,此刻不想再听靳尚的唠叨与聒噪,挥手说道:&ldo;爱卿不必多言,寡人自会明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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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的靳尚奉南后郑袖之命导演了一出惊心动魄的丑剧,结果非但没有达到目的,还讨了个没趣,岂不窝囊!
他虽唯唯诺诺地离去了,但却腹中窝着一肚子气,胸中燃烧着一团火,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酝酿新的阴谋。
一泓清泉,投进一块石子,总要激起层层波纹,片片涟漪。
虽说怀王笃信屈原绝不会叛国通齐,干出危害楚国利益的事,但却一连数日,如鲠在喉,怏怏不快。
他亲自提审宋玉,想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名为&ldo;提审&rdo;,实际上是拉呱谈天。
宋玉是他派到左徒身边的,对宋玉可谓了如指掌。
此人聪明睿智,有超人的才华,尤以诗赋见长。
派他到屈原身边去的目的有三:一、帮助屈原料理内政外交上的诸多事务,更以文牍为主;二、向屈左徒学习诗赋,师生切磋,迅速发展荆楚的文学事业;三、做子兰的伴读,有这样的好同学,自然长进会更快些。
但他胆小怕事,无主见,怯于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