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1页）

曾国藩、李鸿章走的是传统的科举之路，这是自隋唐以来读书人所走的一条艰难而曲折的道路。

虽然艰难曲折，却是世人眼中的&ldo;正途&rdo;，而左宗棠三次会试，不第，干脆放弃这条&ldo;学而优则仕&rdo;之路，不再读那些繁琐无用、空谈心性的四书五经，不效仿那些下笔虽有千言而胸中实无一策的儒生，改读《天下郡国利病书》等历史地理兵书，这倒为他以后带兵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不过，会试不第的阴影始终伴随着他，如果有人来见他，递的名片上写着什么&ldo;进士&rdo;头衔，他很可能要晾你半天，如果名片上写的是&ldo;秀才&rdo;或&ldo;举人&rdo;，他不但会优先考虑接见，还有可能乐呵呵地冲过来与你握手。

传说左宗棠由闽浙总督移任陕甘总督，途中路过江西九江，府县官员照例前来谒见。

这些人均为进士科班出身，老左难以找到共同语言，惟有九江同知王某&ldo;学历&rdo;不高。

因此对他另眼相看，留下单独叙话。

聊得兴起，老左问王某：&ldo;你说是进士好，还是举人好？&rdo;王某知道左总督也只是个举人出身，于是朗声回答道：&ldo;当然是举人好哇！

&rdo;果然老左一听乐了，便问对方何以见得。

王某说：&ldo;中进士后，要是作翰林，须致力于诗赋小楷；作部曹知县，也各有公务缠人，无暇专心修治实学。

举人却可以用志不纷，最宜于讲求经济。

而且，屡次入京赴考，饱览名山大川，足以恢弘志气；遍历郡邑形胜，也足以增长见闻，所以说举人强于进士。

&rdo;这家伙真是口出莲花，死的也能讲成活的。

老左对他的回答非常满意，王某走后，依然赞不绝口，称九江官员中王某品学最优。

大家以为王某有什么特别的操行受到他的激赏，随后才知道是&ldo;同病相怜&rdo;的缘故，立刻口传为趣谈。

左宗棠在家里排名老三，浑名叫&ldo;左三矮子&rdo;，年长后，家乡人就喊他&ldo;左三爹爹&rdo;。

有一年，与他一起在东山白水洞居住过的几个老乡写信给左宗棠，说要到兰州去看看他，当时正在兰州任陕甘总督的左宗棠非常高兴，给他们寄去了路费。

几个老乡来到兰州后，左宗棠只要有空就陪他们喝老酒扯闲天，畅谈在东山耕作的往事。

一日晚饭后，左宗棠摇着把大蒲扇，挺着个大肚子，笑眯眯地问老乡们：&ldo;你们说现在的左三爹爹和原来的左三爹爹有没有两样？&rdo;老乡们摇摇头说：&ldo;没两样，没两样，还像过去一样和和气气、壮壮实实。

&rdo;有个老乡盯着左宗棠的肚皮看了半天，抓了抓耳朵说：&ldo;就是肚子比原来大多了。

&rdo;左宗棠用蒲扇拍着大肚皮哈哈大笑：&ldo;你们知道这里都装了些什么？&rdo;老乡们羡慕地说：&ldo;装的都是鸡鸭鱼肉海参燕窝吧？&rdo;左宗棠摇摇头：&ldo;不对不对，装的是绝大经纶。

&rdo;老乡一听惊奇得全都瞪直了眼睛：&ldo;啊？这个金轮得值多少银子啊？你把它吞到肚里多可惜啊。

&rdo;还有一次，老左摸着自己大大的肚子又问周围的人：&ldo;你们可知道我肚子里装的是什么？&rdo;有说满腹文章的，有说满腹经纶的，有说腹藏十万甲兵的，有说腹中包罗万象的，总之，都是马屁使劲地拍。

可不知怎的，一个都没拍响。

这时有位原来在家乡放牛出身的小营官大声说：&ldo;将军的肚子里，装的都是马绊筋。

&rdo;左宗棠一拍案桌，跳起来，夸赞他讲得太对了。

这小鬼就凭一句正点的话，连升三级，可说是鸿运当头。

原来湖南土话称牛吃的青草为&ldo;马绊筋&rdo;。

左宗棠喜欢牛，喜欢牛能任重道远，便诡称自己是牵牛星降世。

他在自家后花园里，专门凿了口大池子，左右各列石人一个，样子酷似牛郎和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