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1页)
希尔达发动汽车的时候,陶乐思明显感到她有些心不在焉。
莱兹距离雷曼庄园不远,希尔达十分钟就将车停到了一座看起来十分破旧的公寓楼下。
“就是这里了,”
她说,“在他死后,一直没有人住进来。
不过平时,我也不会来到这里。
我想里面可能有点脏……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他?”
陶乐思问,“您的丈夫?”
“爱德华·安德烈斯,比我大一岁,有一半法国的血统,所以说话时总有口音。”
希尔达说,她下了车,在公寓楼下站了一会儿,她仰起头,显出形状优美的颈项。
她安静地立在夜雨之中,如垂死前怀念着往昔的天鹅。
她的丈夫姓安德烈斯,但是希尔达姓斯坦,应当是结婚之后,她仍然保留着父姓。
陶乐思不由自主地走上前,握住了希尔达的手。
那双手因为淋了雨,所以显得冰冷。
但是在温暖之处,这双手也会重新拥有温度。
希尔达的手指在陶乐思的掌心轻轻动了一下。
她显得有点不自然,却没有甩开陶乐思。
“我们上楼吧。”
她说。
她和丈夫过去住在公寓楼的三层,是走廊最尽头的一间房子,门上的油漆已经剥落。
希尔达在衣服口袋里翻找了半天,找到了一把钥匙,打开了房门。
一股灰尘的味道铺面而来。
室内不大,布局大抵与一般家庭相仿,只是所有的家具上都蒙了白布。
在白布的褶皱处,已经落满了灰尘。
当希尔达打开灯,让灯光照亮室内时,白布覆盖的家具好像是一具具裹了尸布奇形怪状的尸体,更添一种凄凉。
“我们是在1968年结婚的,”
希尔达说,“那时候我还在柏林的一家舞团里工作。
68年的夏天,我休假的时候回到了莱兹,遇到了爱德华。
当时他是一家公司里的会计。”
她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着这座镇子一般的城市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雨雾中,乌云在远处的地平线聚集。
“实际上,我那时候还太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爱情、或者是婚姻。
爱德华很真诚,我没有时间多想。
我们走在莱兹的街头,从最东边一直走到最西边。
那里有一片树林,种满了椴木。
在一棵树下,他突然单膝下跪向我求婚。
我拒绝了他,但是他没有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