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1页)
我躺在东升酒家门口留给客人等座儿用的沙发上,脑勺儿底下垫着一件儿毛衣,毛衣上有浓重的烟味儿。
我身上还盖着一条毛毯,也带着点儿淡淡的烟味儿。
林老板捧着一杯茶走过来,他西服笔挺,脸上是那永恒不变的笑容,好像大街上的广告画,不论刮风下雨,不论酷暑严寒。
我突然有点儿发懵。
他昨晚说的那些话还清晰地留在我脑子里。
那翻船落水的是谁呢?云妹?他与云妹不是在妈祖庙里玩儿过成亲的游戏吗?后来又遇上风浪翻了船……这些事情到底有什么联系呢?又或许,那本来只是他企图给我讲的一个故事?他以前不是也在喝酒之后,给蒋文韬和方莹讲过故事吗?
又或者,他昨晚所讲的那些话,只不过是我喝多了做的一场梦?
我条件反射地往饭馆里扫了一眼,窗明几净,没一点儿昨夜的痕迹。
那个挽着袖子,脸色紫红,大声喊着,流着泪的林老板,竟如旧金山深夜的雾气一样,在明媚的阳光下飘散殆尽了。
我走出东升酒家,二十一世纪的第一个上午,久经风雨的旧金山居然艳阳高照。
2
我回到S大时差不多是中午两点。
学生全都回家过节去了,宿舍区显得格外的冷清寂寞。
和千禧之夜的旧金山城相比,这里简直是另一个星球,全然不知也不稀罕知道今夕是何年,一切就好像录像机被按了暂停,定格在期末考试的最后几天。
如果非要找点儿放假后才出现的新鲜玩意儿——我特意四处看了看——还真有,所有宿舍的大门上都贴着一张白纸,我门上也有一张,上面写着:
“学校利用寒假轮流给宿舍打药,彻底消灭蚂蚁和蟑螂。
打药后请注意室内通风,二十四小时内不要在宿舍里停留。
本宿舍安排的打药时间:一月二日上午十点。”
我心中暗骂:二十四小时不能留宿,让老子去哪儿睡觉?不过还好,药是明天才打,今儿先睡足了,明儿晚上去实验室打一晚上游戏好了。
明明是大白天的,我这一觉却睡得很死,一点儿情节也没有,半个梦也没做,直到隐隐约约地听到铃声,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铃声越来越清晰,我猛地睁开眼,挣扎着抓起手机。
是方莹,火急地要跟桐子说话。
“他昨晚不是跟你回去了?”
我满头雾水地问。
“哪儿啊,今天一大早儿他就走了!
我同学去S大办事,他非说要回去做实验,所以就搭顺风车走了!”
方莹好一股子怨气。
“一大早就回来做实验?丫真有病!”
话是这么说,可我心里却一点儿没觉得不痛快。
“他真没跟你在一起?”
“没有啊,我骗你干吗?”
“没说你骗我,哎!
那他能去哪儿啊,家里实验室里都没有!”
看样子小女生还真着急了。
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