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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我呢?”
兰舟没接茬。
——废话。
大玉有个理:人没有什么好人坏人,只有忙着活跟忙着死的。
类似的话有一百个人说过,同时逻辑也不通,但就是有股谬误的力量。
柳亚东算没被忽悠的那一个,对善恶,他仍有基本辨别力。
邵锦泉,焦丽茹,涂文,侯爱森,厉......总之,不会是干干净净的绝对的好人。
趋利避害的本能和穷困孤傲的自尊心正操蛋地揪斗在一块儿,让柳亚东睡不着。
好比出狱,迎面遇险沟,就他妈一头溺死,也不会愿意说:哎操好险我还是回狱里蹲着吧。
人到十七八,天高海阔近乎胜于一切。
“船儿,你好像一点都没......”
怎么说?柳亚东眨眨眼,“没在犹豫。”
兰舟:“我比较蠢,没你心思多,凡事......我也琢磨不出一二三。”
柳亚东:“反正,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也没要求?”
兰舟胳膊横在额头,“嗯,听你指挥。”
他蠢么?狗屁。
柳亚东能信才叫蠢。
“你手的痂结实了么?”
“真巧。”
兰舟说,“刚给我抠淌血,我不知道是不是。”
兰舟手往眼前凑凑,想看清是不是红色。
“你手怎么那么欠呢?”
柳亚东弹起身,伸胳膊去够碎了罩子的小花苞壁灯。
亮一块极黯的黄,柳亚东拽上滑雪衫往肩上一披,盘腿坐床沿上伸手,“我看看。”
兰舟也坐起来,递手过去。
痂掉了半截,嫩肉沾着血,惨兮兮。
“抠烂得还挺艺术。”
柳亚东像端看一件元青花,乜斜兰舟。
兰舟缩回手往嘴里送,“是痒得我忍不住了。”
你不能说柳亚东流氓,流氓是种习惯,不分对象,但他就只对兰舟这样儿。
他目光吸附在他唇齿间,看星点的红色在他蠕舐间隐现。
吮这个字黏答答的,写出来就有不干不净的引申义。
柳亚东挪开目光落到剥漆的桌角,飘飘忽忽。
壁灯接触不良的一闪,柳亚东心里一皱。
他搔搔鼻尖,顾自反问自己:你他妈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