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1页)
是啊,他这一辈子,可不就是饮鸩止渴。
到头来,还是舍不下他。
琼王殿下的训诫不绝于耳,文雍听着听着就脱力倒在地上,素白长衣淹没他的身子,慕容玦这才发觉他骨瘦如柴,抖如筛糠。
长衣本为丧服,他竟为宁国侯世子居丧!
慕容玦只觉气血上涌,口气愈发不善,“弘王手中握有你谋刺朝臣的铁证,你若再沉迷酒色,不日便可自取灭亡。”
文雍靠阑干而坐,脸色惨白,“当年我道弘王为人顶替,殿下可还记得如何答我的?”
慕容玦眉心一跳,直觉话里另有乾坤,又一时想不明白,他闭眼,毫不费力地记起原话,“二皇兄每逢春日总要折一支桃花赠我,可那人从未若此。”
“你如何断定不是他变了呢?”
慕容玦握紧双拳,站成痴心不悔的倔强,“我信他待我之心不会变”
,他顿了顿,缅怀了会儿不知身在何处的兄长,眼里却毫无波澜,他深深望来,饱含期许,“正如你待我一样。”
文雍努力在他眼里寻找,却发现那是汪死泉,旧时残存的情意,铺成深情的澄清水面,用来迷惑他感动他,而里面肮脏无比,泛着权欲的恶臭。
他祈盼的长流的情,只是一场笑话。
他长长地笑,带起五脏六腑在躯壳里的震鸣,疼得蜷缩成一团,像一只被折断手脚无处可归的蟹。
文掌史笑够了,睁着一双雨过天清风华无匹的眸,极认真、极认真地开口,如歃血的诺,“我不会变,死也不会。”
一只纤细修长的手,伸到慕容玦的面前,他觉出死一般的凄凉,忽而不敢再用温柔的眼看他,他蜻蜓点水般地一握,便逃也似的离去。
文雍淡看他的背影,笑出一抹艳色,衬着素白丧衣,显出瑟瑟的妖异,已不是惊艳二字可以形容。
新雨含露,纤柔艳丽,脆弱残败。
花开极艳,片刻而衰。
他扑到地上,将洒在地上的玉液尽数吞进肚子,唇角和素手被瓷片割破,口中溢着秾艳的血。
眼泪泄了闸,再难遏制。
付小姐寻到文掌史时,他还在凄惨地哭嚎,却又带着诡异明媚的微笑。
她也颓坐下来。
她轻道:“对不住。”
她坦言当初与他共谋大事,只因发觉他偏爱恶斗佞臣污吏,断定他急公好义,才闯下滔天大祸。
他不领情,“空话就免了。”
“多谢你没把我咬给琼王。”
“此事无关党争,只图私心痛快。”
“三日后宁国侯世子出丧,若能杀了廉王,弘王许会接了这投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