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1页)
风流天成,貌美非凡。
青衫男子乍见天人之姿,如遭雷劈,唇边黠|昵噬|吻的花笺直直掉落,不时以袖拭去三尺垂涎,实力效仿襄王膜拜神女。
名士欲语还休嗔来几眼,兰花指捻在唇角媚笑连连:“郎君好生无礼!”
登徒子毫不客气,摸着下巴近去寻芳。
待与美人儿三尺远处,换下色鬼面孔,换上名角气宇。
挺胸提气,别腿而立,捋一边广袖行云流水,起一掌开嗓秋波荡漾。
“夙世上未了姻缘,今生则邂逅相逢。”
“兜转佳偶又成仇,此一来是敌是友。”
兰花指以扇遮面痴痴而笑,却不接腔:“公子唱得真好~”
登徒子笑面骤冷:“阁下头起得好。”
花袍名士闻言娇嗔未减,懒懒将纸扇别在腰间。
吊了吊嗓,整了整衣,好一通运气归韵,方肯祭出腹内佳音。
“花魁娘子娇攀恩客财权,下棋人怜惜时有时不见。”
“逢场作戏情义好生浓重,曲终人散热血终凉酒盅。”
行腔酣畅流利、跌宕起伏,将方才蒹葭小曲里的韵味儿尽皆熬入,烹煮出脆生生的无奈酸楚,秀眉微蹙,道尽万般思索之中的矛盾踌躇。
登徒子笑得深沉,“阁下深有体会,想来并非下棋人。”
那人便似扫了兴致,潋滟星眸阴沉下去,入鬓长眉也有些低垂。
广袖充作水袖,搭在臂弯之间,目光寸寸爱抚桃花纹样,笑得艳丽而又乖张。
待笑尽红尘作弄,方低腔轻吐,乍放又拢,唱喏间加以虚字,收拢戾气沉沉,反添如许坚韧。
“最无端人道妍皮不裹痴骨,又却是盼檀郎将患难同渡。”
自比伊人的名士顾影自怜,一时教凝神听戏的郎君摸不着头脑。
檀郎、美人、患难、棋子。
电光火石,福至心灵。
有人总算想得起遗落在虎口的蔷薇,几番惊疑不定,终是放不下心,立时一揖到底:“多谢金玉良言。”
两双眉目张扬相接,默然互道山高水远。
一是登徒子,一是唱戏人,登徒子听信劝诫,只因唱戏的唱得太真,即便这是个圈套,他也不能不管。
檀郎步履匆匆赶回厢房,却仍是晚来一步。
花魁牡丹衣衫不整、惊魂未定,攀附着身后白玉屏风不住颤抖,拭泪帕子不自觉塞入檀口,眸中惊惧纯然,似有微妙憾意。
榻上恩客胸腹身中数刀,倒在满地血泊里,这是她的仇人,可惜不是她亲手了结。
人声嘈杂中有人冷笑乜斜,自知成了瓮中之鳖。
唱戏的名士掐准时机,引人来此,而一切无可挽回,总不是只想让人看一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