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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婷明白他的右手该做它使命规定的事。
因此她只是捧着瑰宝那样,看了看,就放下了。
揍录音机不该它来干。
她又放了他的右手。
疯子必须和疯子相爱,他和一个不疯的女子,怎么可能建立这条内线?
他和文婷散步到黑乎乎的河水边。
这还归功于他长期在那男护士的原则性责任感上挖墙脚,因此他特批他们单独去河边走走。
河反正是福利院的天然防护。
河水纯黑,你跳进去试试,它马上把你沤烂。
“我告诉你,我们可以一块儿去一个好地方。”
他对文婷说。
“去哪里?”
文婷小姑娘问。
“我存了不少钱,够咱去那地方了。”
他身后的秃头杂树后面,一些眼睛在盯着他俩。
一块灰色的残雪。
他用一根树枝写了四个字:补玉山居。
她明白了,脸蓦然绯红。
他赶紧用左手抠起带字的雪来,团成一个球,就像团掉密信似的,把雪球扔向黑乎乎的河水。
文婷赶紧把他接触过冰雪的手拿过来,用她的手绢仔细地擦。
让杂树后面的眼睛看去吧!
文婷把眼睛转向黑乎乎的河水,因为她不想再被他追问。
他们疯人处不好时是一个个谁也打不破的独立堡垒,处得好就成了她和老张这样,处成了一个人,谁也打不进来。
像正常人打不进聋哑人的堡垒,也像身材健全的人打不进侏儒的堡垒。
她骑着自行车北上的一路,都在准备一个悲哀的通知。
她未来的儿媳把她介绍给了一个63岁的x光技师。
因为头一次儿女们做媒她违抗了,这次她认为该听话一些。
但她一见到老张就想再做一回不听话的长辈。
豆豆的话多恳切呀:“你不是自由恋爱过吗?结果不好吧?找的人最后干出那种事,不然您还得不了这个病。”
自由恋爱使她“当局者迷”
,那时都“迷”
,现在还用说?晚辈家长们更不放心她自己再来一局了。
有这个病,更得迷得找不着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