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1页）

&ldo;她现在的情况已经属于最严重的败血型鼠疫，而且病人对药物排斥性很大，又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除了血清我想再给她注射一种我刚从国外带回来的新抗生素，只是……&rdo;伍连德看着眼前狼狈的少年，有些不忍，&ldo;这种抗生素从未应用过实践，很有可能只用血清会死，用了抗生素也会死。

慕轩，你最好想清楚。

&rdo;

隔着玻璃，段慕轩红着眼睛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少女，过了很久，少年才发狠地捏紧了拳头，咬牙说道：&ldo;那就拜托您了，伍叔叔。

&rdo;

伍院长这样说，原本是想让段慕轩知难而退，毕竟抗生素从发现到现在没有经过任何临床实践，更何况那个姑娘对药物的排斥性是那样大，即便注射了抗生素也只会成为一个试验下的失败品。

但听到段慕轩类似于破釜沉舟般的话语，伍连德叹了一口气对护士和助手说道：&ldo;穿好防护服，准备血清和我带回来的抗生素，给病人消毒时千万注意别沾上病人皮肤上的鲜血。

&rdo;

&ldo;院长，我可以进去陪她吗?&rdo;少年趴在监护室的玻璃上，声音轻得仿佛害怕惊动了什么，&ldo;阿落胆子小，我怕她……就一会儿，我就想再陪她一会儿。

&rdo;

换上防护服的院长刚想出声拒绝，可见到段慕轩那双扇形眼里微弱却又倔强的光亮，不由得叹了口气：&ldo;慕轩，你要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早年受过你父亲的恩惠才能出国留学，今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答应接受这个病人的。

当年东北大鼠疫死了多少人你年纪小不了解，但是我却是从亲眼见过的。

这个姑娘身上的病菌一旦扩散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防疫署将她隔离这种做法一点错都没有。

所以，慕轩，你不要再让我为难。

&rdo;说罢，他便和已经准备好的护士走进了隔离病房。

仔细地检查完落旌身上的黑绀和化脓的伤口，伍连德一翻手掌，便见手套上沾上了浓黑的鲜血，不由得皱紧了眉头：&ldo;继续擦拭皮肤上鲜血的粘液，她这是败血症。

&rdo;

护士们有条不紊地按照他的吩咐做起事来，伍连德看着昏迷的少女不由得摇头，按照他的经验，这样的病人不可能能撑这么久的。

等到护士清理完落旌出血的皮肤，院长便将血清注射进少女的血管中，意料之中的是石沉大海般毫无起效。

伍连德看着病床上昏迷的少女，一张脸小得还没有他手掌大，而那紧抿的嘴角让人见了便心生怜悯。

他的目光落在一旁安静放着的抗生素上，觉得也许她撑到现在，是天意‐‐

&ldo;准备肌注抗生素。

&rdo;院长冷静地说道。

身旁的助手惊愕出声问道：&ldo;老师，不做测试吗?&rdo;要知道，这次带回来的抗生素只给动物做过实验，效用撇开不谈，过敏反应便是各种药物中最高的。

见伍连德沉着脸不说话，助手犹豫地将准备好的针管递给他，目光同情地看着病床上的少女‐‐

这样贸贸然将抗生素注射给患者，几乎是拿命跟阎王爷作赌。

院长冷静地将药剂打入落旌的身体，声音从他口罩中传出来听不出什么情绪：&ldo;患者现在皮肤出血严重，不能再做皮试也没有时间去犹豫了。

&rdo;助手有些不忍地别过脸去，他只记得那些注射了这种抗生素的白鼠最后都毫无例外地死掉了。

一时之间，隔离室中静默极了，甚至每个人都能听见少女逐渐加重的呼吸声。

房间外的少年焦急地看着里面，伍院长一双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他想到了那次东北大鼠疫，几乎是采取了最强硬的手段才控制住了疫情的流传，也让医学在鼠疫治疗上面跨出一大步。

而最强硬的手段是什么?是身为医者的他们，放弃了一个个不愿意再受折磨的患者。

他突然想知道，眼前这个少女和当初患了疫病的人们有什么不同，是否值得命运的偏心以待。